针锋相对（2/2）
办公室外传来了喊声：“徐先生！快出来！外面出事了！”
在晃动的地面移动，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但是外面叫得又惊又急。伴随着天花板的火花电光，手中的般若经筒也不正常的闪着，让李思忒紧张不已。
好不容易两人挪到了门口，只见仓库的天花板仿佛消失一般，立体投影似的显露出外面的天空。
天空中竟然闪现着无数巨大的裂痕，本应是宁静美好的夜空，仿佛久旱无雨的大地，龟裂成为一块一块！
“嘀嘀嘀……”徐远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徐远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沉默了片刻，将手机连上了仓库的电脑，原本显示着外界龟裂天空的投影，突然出现了何智明的相貌。
在大楼顶，落地玻璃上，同时也出现了仓库中的景色。
破旧的仓库中，放着粗糙的电脑设备，四处都显示着破旧的景象。在仓库中的工作人员，衣着陈旧，与大楼中整齐的工作服完全不同。
何智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徐远旁边的李思忒，嘲讽的笑道：“为什么这次主动暴露了你的位置？”
“我想跟你谈一谈。”徐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诚恳，但何智明却拿出了手机，上面显示着：“Sisyphus”。
“谈这个吗？”何智明的办公室晃动着。
大楼是整个城市中最坚固的地方。
现在，城中的人正有秩序地朝着大楼的方向汇聚。
大楼的光芒照不到的废墟，正在一点点的坍塌。
“西西弗斯？”李思忒记得这个人物。
西西弗斯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与更加悲剧的俄狄浦斯王类似，是科林斯的建立者和国王。他甚至一度绑架了死神，让世间没有了死亡。最后，西西弗斯触犯了众神，诸神为了惩罚西西弗斯，便要求他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而由于那巨石太重了，每每未上山顶就又滚下山去，前功尽弃，于是他就不断重复、永无止境地做这件事——诸神认为再也没有比进行这种无效无望的劳动更为严厉的惩罚了。西西弗斯的生命就在这样一件无效又无望的劳作当中慢慢消耗殆尽。
徐远的仓库基地晃动着，但在何智明的面孔出现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闪烁的灯光，以及因为震动而四处滚动的工具、材料。
“难道你要像西西弗斯一样，在无尽的轮回中耗尽所有的生命吗？”徐远反问。
徐远让何智明看着这些正在移动的市民，质问：“难道你的责任不是保护他们吗？”
何智明怒道：“正是因为保护他们，所以才要远离你！”
李思忒看到何智明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闪着深深的愤怒，而何智明则是转向李思忒：“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思忒看向了徐远，徐远却将目光移开。
“为什么？”李思忒有些迟疑，徐远在逃避什么？
只见投影中出现了真言之墙。
“徐远告诉你这是什么了吧？”何智明解释着，李思忒点了点头。
关于何智明没有说出真言之墙实情这一点，李思忒并没有生气。
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立场。
他知道徐远也说谎了。
“那么另外一部分真相我来告诉你。”何智明环视了一眼整个仓库中所有人。
仓库中的设计师们的脸色都有些莫名的奇怪。
何智明笑问：“怎么，徐远没有告诉你们吗？”
气氛变得更加怪异。
李思忒环顾四周，各种各样的眼神都投向了徐远。
“在上一次的轮回中，记录之墙有一个部分出现了错误，发生了损坏。”何智明在说的时候，只见那个模拟的记录之墙在其中一块出现了火花，与方才办公室里见到的那一块一模一样。
“从真言之墙中获取上代知识的人中，有一个人读取了这一块出现故障的部分，就是徐远。”何智明一字一顿地问：“难道让这个世界存续下去，要的是依靠一个错误和意外？”
这个真相说出，基地中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时，震动开始加剧，何智明的面孔闪烁起来。
李思忒终于明白，方才徐远不愿意面对与闪避的原因。
徐远是一个因为错误而产生的人。
难道这就是徐远被放逐的真正原因？
何智明继续说：“西西弗斯推动着石头，就如日月交替，潮汐涨落，这是永恒的规律，只有这样世界才不会消失。动与不动，变与不变，本来就是两极，有人问，可否在两者之间妥协一下？妥协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短暂的假象会被破坏，终于免不了一战。”
“我们知道徐先生与发生错误的记录之墙的关系。”其中一个技术人员突然说话：“但是这不就是我们这些研究员在寻找的机会吗？”
李思忒、徐远、何智明被这名技术员的话惊得一愣。
徐远感激的看了眼那名技术人员，仿佛受到了鼓励，开口道：“协助者，错误从来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愿意去接受和面对。”
何智明不置可否，将目光落在李思忒脸上：“你的手中握着般若经筒，你是这一任的调律者，你的决定将影响着这个世界的一切，若是选错，便要肩负起毁灭世界的罪责。”
话音落地，仓库的地面出现了巨大的裂缝，仿佛是鸡蛋破壳。
裂缝无限延伸扩大。投影的仪器彻底损坏。天花板向两侧分裂。龟裂的天空顿时出现在众人眼中！
星河此时已经不见，一团团白色的巨大烟气，仿佛失控的陨石，朝着地面坠落，在碰到天空裂痕时，被绞碎、吸收，躲过裂痕的雾团，落在很远、看不见的地方。
城市中的人，在大楼的周围整齐地排列着，他们似乎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脸上带着平静的表情，似乎并不是一场灭亡，而是走向极乐世界。
他们将双手合十在胸前，面朝着大楼，脑海中抛却了思绪，准备迎接最终的宁静。
何智明看着天空中的雾团缓慢的靠近着，脸色阴沉地看着世界的边缘。
根据真言之墙的记录世界归于虚无时，万物将会升上天空变为苦海的一部分，化为水汽。
但是这一次却不同，天空中的苦海……正在逐渐向世界落下！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难道是因为徐远？
当一个错误出现，便会引起无数连环的错误。
天空中落下的雾团，正是苦海的水汽。
从李思忒他们所在的位置，渐渐可以看到世界出现了边缘。边缘浸透了苦海的水，正在越来越短。
通讯切断后，基地因为世界破坏的缘故，开始崩塌，上方的废墟不断落下，李思忒帮着徐远指挥仓库中所有人都登上了那个预先制造的飞行器。
场面极为混乱。
所有人登上飞行器后，突然有人朝着徐远跑来，恐惧道：“徐先生，有一块巨大的苦海碎片朝着大楼过去了，要是成功降落，所有市民都会死亡！”
徐远的脸色微微一白，立刻跑到飞行器的控制界面前，画面上正在计算着那块碎片的大小。
飞行器所在的位置已经彻底坍塌。
飞行器如一叶扁舟，游荡在浩瀚的夜空之中。
忽然，又有人喊：“有一块苦海碎片朝着我们过来了！现在周围都是城市碎片，没法躲闪！”
徐远盯着大楼的画面，双手微微颤抖，在一个按钮上犹豫不决，又不断自我安慰：“没关系，这个飞行器制作成了球形，可以最大限度的分散这股力量。如果不行，还有应急的能量墙。”
刚说完，那苦海的碎片就冲到了飞行器上。飞行器剧烈晃动了起来，透过飞行器的外视窗口，只看见那些城市的碎片竟然在雾团的冲击下湮灭。而飞行器只是轻微摇晃。
这一波冲击来的非常快，飞行器晃动着，外面的城市碎片消散着，每一个人都心惊胆颤，如坠深渊。
不知多了多久，飞行器渐渐的停止了晃动。
飞行器中一片寂静，无人不屏气凝神，感应外界变幻。
徐远颤抖的手终于握成了拳，长舒口气，道：“没事……第一波过去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李思忒忙问。
徐远看着大楼的方向：“我们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