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镖行新途,稳固根基(2/2)
鎏金箱上的铜孔雀忽然振翅报时,萧云天摸到箱底冰凉的契丹文密信残片,嘴角笑意微凝。
东角门传来车轮轧过青石的声响,像是载着西域葡萄酒的马车正驶入偏院——他记得那车辙印该比平日深三寸才对。
暮色渐浓时,厨房大娘叉腰站在台阶上敲铜盆:\"开饭开饭!
今儿少东家特许添了胡麻油烙饼!\"镖师们哄笑着往膳堂涌去,檐角悬挂的孔雀铜铃被撞得叮咚作响,惊飞了歇在槐树上的两只夜枭。
萧云天捏着半块炊饼踱进膳堂,迎面撞见郭启正往孙老镖师碗里偷舀辣油。\"您老可悠着点,上回偷吃郭启的秘制茱萸酱,害得马厩那匹玉花骢半夜蹿稀。\"他顺手将翡翠鼻烟壶抛给孙老镖师,\"用这个压压火气,里头掺了龟兹来的冰片。\"
八仙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羊肉锅子,二十几双竹筷在蒸腾白雾中你来我往。
孙老镖师抿了口鼻烟,突然拍着桌角唱起关西小调:\"那年走镖遇着白毛风,十二辆镖车冻成冰坨子...\"他布满刀疤的手指在桌沿叩出鼓点,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绘着孔雀开屏的屏风上,恍惚间似有金戈铁马破画而出。
\"少东家怕是不知道,当年总镖头带着我们闯祁连山...\"老镖师突然压低声音,筷子尖蘸着酒水在桌面画出蜿蜒路线,\"遇到马贼放狼烟,总镖头把孔雀翎浸了火油当信箭,愣是烧出个'萧'字...\"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浑浊的眼睛却盯着萧云天腰间晃动的鎏金判官笔。
萧云天将温好的黄酒推过去,孔雀石镶银杯盏在烛火下流转着幽蓝光泽:\"父亲若知道您把'千翎盾'改良成炊饼模子,怕是要从祠堂蹦出来。\"满堂哄笑中,几个年轻镖师偷偷把啃剩的羊骨摆成孔雀尾翎形状。
戌时的梆子刚敲过半,门房满头大汗地举着拜帖冲进来:\"李记绸庄的东家带着八车蜀锦候在门外!\"喧闹声戛然而止,郭启的筷子\"啪嗒\"掉进辣油碗——三日前这位李客户刚以\"新镖师毛手毛脚\"为由,退回了价值千金的翡翠屏风镖单。
萧云天却不慌不忙地舀了勺绿豆汤,孔雀纹银勺在碗沿轻敲三下:\"劳烦李东家稍候,我们正在演练新阵型。\"说着突然扬手泼出半碗绿豆,翠玉似的豆子竟在青砖地上滚出孔雀开屏的图案。
七十二名镖师如听到军令般霍然起身,碗筷摆放的脆响比晨训时还要整齐三分。
当李客户被请进演武场时,看到的是满地绿豆摆成的西域商路图。
新提拔的趟子手领队燕子七正在豆阵中腾挪,每次落脚都精准避开绘着胭脂铺标记的红豆。
老镖师陈师傅醉醺醺地打着酒嗝,手中孔雀灯照过的青砖缝里,透骨钉排列的阵型竟与绿豆图分毫不差。
\"这是本月第三次改良的孔雀锁。\"萧云天突然将鎏金判官笔掷向兵器架,机括转动声如珠落玉盘,三十六把横刀应声弹出,刀柄镶嵌的孔雀石在月光下连成北斗七星的形状,\"若遇劫镖,刀刃相击时会震碎暗格里的龙涎香丸——方圆十里透骨留香。\"
李客户捻着山羊须的手微微发颤,他突然疾走两步抓起把横刀。
刀刃映出他惊愕的倒影——那个总被诟病手脚不干净的瘸腿杂役,此刻正用铜铃在马厩演练传讯阵法,三十匹战马踏出的蹄印赫然是契丹文字!
子时的更鼓声中,萧云天亲自将盖着孔雀火漆印的镖单递给李客户。
转身时却瞥见西墙根那片靛蓝色苔藓竟蔓延到了栓马石,昨夜明明只有铜钱大小。
他借着整理蹀躞带的动作蹲下,指尖抹过苔藓时嗅到淡淡腥气——是海东青粪便混着辽东松脂的味道。
\"少东家,车马备齐了。\"郭启抱着镶孔雀翎的护腕跑来,脑门还沾着膳堂的胡麻粒。
萧云天望着廊下精神抖擞的镖师们,突然解下腰间酒囊抛给孙老镖师:\"劳您看家,地窖第三坛泥封的'醉孔雀'该启封了。\"
寅时三刻,三十辆镖车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惊醒了打更人。
萧云天策马行在队伍最前,鎏金判官笔插在发髻间泛着冷光。
当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槐叶时,忽然发现叶脉间凝着细小的冰晶——这个时节的夜露不该结冰。
队伍转过朱雀大街时,最后一辆镖车的铜铃突然发出变调的颤音。
萧云天勒住缰绳回头望去,看见车辕处有簇靛蓝色苔藓正在月光下缓慢蠕动,像极了孔雀尾羽上诡谲的眼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