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绝途私语向胡营（1/2）

夜风更紧，呜咽着掠过北凉关的垛口，带来刺骨的寒意。

章子安独自一人站在城楼之上，代替了他刚才派出去的斥候，眺望着南方。

远方的地平线依旧沉静，但那片象征着毁灭的烟尘，仿佛已经印刻在了他的眼底，挥之不去。派往云中关和北蛮草原的信使早已消失在夜色中，如同两颗投入黑暗深渊的石子，不知能否激起一丝涟漪。

做完了这一切近乎疯狂的安排——威逼“盟友”，勾结外敌——一种病态的、近乎麻木的镇定感，诡异地笼罩了章子安。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无论是威胁郑虎的那封信，还是派人去联系“血狼”部落，任何一件事情败露，都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只能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要么将追赶者一同拖下深渊，要么自己粉身碎骨。

风声呼啸，仿佛无数冤魂在哭泣。章子安望着南方那片他曾经誓死守卫的土地，心中却再无半分忠诚与热血，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和一种逐渐滋生蔓延的、毁灭一切的疯狂。

一个可怕的、如同魔鬼低语般的念头，悄然在他早已被恐惧和绝望扭曲的心中滋生、壮大：

就算……就算这次侥幸守住了呢？就算他凭着手下这些被逼疯的士兵，再加上郑虎那老狐狸迫于威胁的援助，甚至……甚至北蛮人的袭扰，真的击退了狄仁杰这次的“平叛”大军……

又能如何？

朝廷会善罢甘休吗？皇帝会放过他这个胆敢封关抗命、甚至可能勾结外敌的“叛将”吗？绝不可能！这次打着“平叛”的旗号，已经表明了朝廷的态度！就算狄仁杰败了，朝廷也只会派出更多、更强的军队，直到将他彻底碾碎为止！

横竖都是死……横竖都是死！

既然如此……

章子安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眼中闪烁起一种骇人的、近乎癫狂的光芒。他猛地转过身，望向北方那片漆黑的、象征着野蛮与杀戮的草原。

既然朝廷不仁，要将我逼上绝路……既然这天下容不下我章子安……

那……我何不……一不做，二不休？！

若是此战能侥幸守住，等到狄仁杰退兵，或者……干脆就在狄仁杰大军攻城最激烈的时候……

我便打开这北凉关的大门！放那些草原上的饿狼进来！放北蛮人的铁蹄南下！

让他们去践踏这片土地！让他们去蹂躏那些高高在上的京官显贵！让他们去冲击那腐朽的朝廷！

让这天下，彻底大乱！！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吞噬了他最后残存的理智。一种毁灭一切的快意，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充斥着他的胸膛。

他甚至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而难听，在空旷的城楼上回荡，显得无比诡异和恐怖。

对个人命运的彻底绝望，最终演变成了对整个世界秩序的刻骨憎恨和疯狂破坏欲。

这一刻，章子安的心中，再无半点家国、忠义，只剩下了一个彻底黑化的、想要拖着整个天下一起毁灭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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