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冰魄无痕（2/2）

三日后，北境茶肆。

说书人醒木拍案：“那冰魄仙子燃尽一身灵血，换得天下太平……”

角落里的粗布妇人突然咳嗽，盛药的陶碗摔得粉碎。

楚云襄冲进来时，正看见她跪在地上摸索碎片，十指鲜血淋漓。

“怎么不点灯？”

他声音发颤，急忙向前。

窗棂透进的夕阳映着她空洞的瞳孔，自那日后，她的眼睛再映不出星辰。

林若若笑着抹去指间血：“省些灯油钱。”

“若若，你怎么样？”

端着一碗药的钟楚欣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忧心忡忡地道:“王爷，您终于回来了！您快劝劝若若，带她回去吧。”

徐老神医的烟斗在雪夜明明灭灭，枯枝般的手指敲了敲《神农残卷》：“千年灵芝生于幽灵山断魂崖，根须缠尸骨，冠盖覆冰霜。山中有雪魅惑人，毒瘴蚀骨，你可想好了？”

萧凛将药篓里的金针排成北斗状：“若若为救天下苍生，甘愿散尽一身灵血，让自己一夕之间青丝变白发，受尽噬骨之痛，我为她寻药，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他裹紧狐裘，腰间的紫竹药囊渗出苦涩——那里装着能让野兽退避的百秽散。

第七日寅时，萧凛的冰镐卡在断魂崖冰缝里。

头顶传来幼鹿般的呜咽，抬头却见个雪堆成的美人，眉眼与林若若有七分相似。

“公子好狠的心。”

雪魅的指尖抚过他冻伤的脸，“舍得让奴家在这苦寒之地......”

萧凛突然将金针刺入自己虎口，剧痛驱散幻象。

雪魅化作三丈高的冰棱砸下，他纵身跃向对面崖壁，冰镐带起的碎冰里裹着人指骨。

腰间绳索突然断裂，整个人坠向迷雾笼罩的深渊。

谷底腐叶没膝，萧凛的夜明珠照见石缝里的蛇藤花。

正要摘取时，脚踝突然被藤蔓缠住——那藤上竟生着人脸瘿瘤！

“萧...凛...”

瘿瘤发出林若若的声音，藤蔓趁机钻进他裤管。

萧凛反手将百秽散洒向身后，腐肉般的恶臭中，藤蔓急速枯萎。

他踉跄扑向水潭，却见潭底沉着几十具白骨，腕间都系着药农的红绳。

子夜的幽灵山飘起蓝雾，萧凛的罗盘针疯狂旋转。

他跟着磷火找到处洞穴，洞内白骨森森，阴森诡异，洞壁刻满求药者的遗书。

最深处有具倚坐的骷髅，怀中玉匣里正是千年灵芝。

灵芝伞盖下垂着冰凌，根须果然缠着尸骨。

洞外突然传来狼嚎，三只眼冒绿光的雪狼堵住洞口。

萧凛捏碎腰间香囊，百秽散混着雄黄粉弥漫开来。

头狼扑来时，他顺势滚到骷髅身后，竟触动了机关——玉匣下的石板翻转，露出直通山脚的密道。

丹炉腾起青烟时，徐老神医的白须都在颤抖：“服下这丹，她余寿不过十年。”

炉火映着萧凛血肉模糊的双手，指缝还嵌着蛇藤刺。

“十年...”萧凛望着掌心枯萎的灵芝瓣，“够我寻遍天下续命之法。”

窗外飘雪忽然染上桃色，卧床的林若若发出轻咳。

她白发间新生的青丝如初春柳芽，在还少丹的香气里微微颤动。

萧凛将最后一点灵芝粉抹在她龟裂的唇上，那里终于有了十六岁少女应有的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