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戬水玄穹录（1/2）

岷江在二郎眉心第三只眼的注视下沸腾，赤色瞳孔倒映着江底纠缠的孽龙筋脉。他赤脚踏浪而行，玄铁尖底靴每踩一步都激起篆文状波纹，手中三尖两刃刀在月光下析出盐霜——那是七年前斩杀巫山蛟王时，龙血浸透兵刃的印记。

\"真君，鱼嘴堤又塌了！\"跟随他治水的山民指着江心翻涌的青铜色浪花。二郎神天目突然迸射金光，穿透浑浊江水，看见三十丈下的岩层裂口正喷涌着黑沙。更骇人的是沙雾中裹着半腐的青铜纵目面具，那些三千年前蚕丛王朝的祭祀器，此刻正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尖啸。

当二郎将三尖两刃刀插入江心漩涡时，刀柄的睚眦吞口突然活了过来。青铜兽首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江水分裂成两道翡翠屏风，露出河床上密密麻麻的青铜神树残骸。戴着青铜傩面的水鬼正用骨爪抠挖李冰新筑的鱼嘴堤基，它们脖颈挂着的玉蚕佩，分明刻着古蜀王朝的鸟篆。

李冰在伏龙观地宫点燃第九盏人鱼膏灯，青铜灯树映出壁画的诡异变化：本应镌刻大禹治水的岩壁，此刻浮现出二郎神与三眼巫祝对峙的场景。老太守颤抖着抚过腰间玉带扣，那枚传自秦宫的螭龙纹饰，竟开始渗出带腥味的江水。

\"太守请看离堆。\"随从递上的青铜鉴里，都江堰新凿的宝瓶口正在渗血。李冰奔至江边时，正撞见二郎神的天目流下金血——那些血珠坠入江中，化作万千金甲兵与青铜傩面水鬼厮杀。江底传来闷雷般的锁链断裂声，被镇在离堆下的孽龙突然睁开十二只赤瞳。

是夜暴雨如注，二郎神将三尖两刃刀化作千钧铁索。当他在雷电中跃入宝瓶口，李冰看见真君背上浮现出古老的巴蜀图语——那正是三星堆青铜大立人身上失传的《水经》。铁索穿透孽龙琵琶骨的瞬间，江底所有青铜残器齐声哀鸣，形成震裂山崖的声浪。

二郎神在伏龙观闭关第七日，道童发现他打坐的蒲团已生出青铜根须。李冰掀开真君的道袍，惊见其胸膛布满龟裂的玉质纹路，心脏位置嵌着半枚三星堆太阳轮。更诡异的是，观内供奉的川主神像突然长出第三只眼，瞳仁里游动着《水经》文字。

\"借太守精血一用。\"二郎神突然睁眼，天目已变成浑浊的琥珀色。他蘸着李冰指血在虚空画符，血液凝成的咒文竟引动江底青铜器破水而出。那些锈蚀的纵目面具、神树残枝在空中重组，拼成巨大的青铜战甲覆于真君身上。当三尖两刃刀刺入自己心脏时，金血浸透的青铜甲浮现出蚕丛王朝的完整祭祀图。

暴雨中的岷江突然静止，数万青铜兵俑破浪而出。它们眼窝里燃烧着青色磷火，手中兵器正是李冰设计的杩弩原型。二郎神踏着青铜兵阵跃入宝瓶口，江底传来孽龙被三千年前兵器刺穿的惨嚎。但李冰注意到，真君的道体正逐渐与青铜甲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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