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2/2）
她到底是惹了哪路神仙，给了她这双倒霉眼睛，又给了她这副倒霉运气，她不玩了认怂了行吗？让她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不好吗？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就在她跑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了明亮的灯火和高大的建筑，还听到了隐隐约约的人声，她欣喜若狂，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方才从车里摔出来的时候没有准备，摔了腿又碰了头，她感觉到额头上的血都快流进眼睛里了，头很晕，腿也跑的没有了知觉。当完全跑到建筑群中间，身后那声音消失不见了，温晨才停了下来，她剧烈的喘息着打量着周围。
这个地方有些眼熟，似乎是曾经来过，只是不知为何看上去有些旧，路灯很昏暗，广告牌上还挂着已经去世很久的歌星的宣传照，路两旁摆着很多小摊，有不少人在那边四处闲逛，客人和小贩讨价还价的声音听起来很热闹。
只是说来也奇怪，都快午夜了，夜市居然还没有散场，现在的人都这么有精力的吗？
温晨看了眼手机，还是没什么信号，一时半会的没法再叫车，实际上就算能叫上，温晨也不敢坐了，她打算搜索一下共享单车的位置，等了好半天总算是有了那么点信号，但一打开共享单车界面，温晨傻眼了，因为她所在的地方在地图上根本就没有显示。
“美女，买张皮吧！”路边的小贩在冲她喊着，“我这里各种各样的皮都有，你要不要来看看？”
“卖什么？皮？”温晨有些懵，“什么皮？”
“当然是人皮啊！”小贩笑了，他一指自己面前的桌子，“有少年人的，青年人的，也有老年人的，最近这款少妇型的销量比较好，美女你要不要看看？”
看着桌子上惨白的撑着架子的各式人皮，温晨退后了一步，她只觉得冷，从未有过的冷。
“如果不买的话也没问题。”小贩还在说着，他笑嘻嘻的冲着温晨走了过来，“美女，你这张皮很漂亮啊，你卖不卖？”
温晨转身便跑。
血彻底流到她眼睛里了，眼前血红的一片，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跑，不知道该怎么逃出去，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一只手忽然在这个时候扯住了她的胳膊，吓得她骤然尖叫了一声。
“叫什么叫啊！”那人翻了个白眼，“怪不得都说一个女人能顶五百只鸭子，而你就厉害了，可以顶一个养鸭场。”
见那人是白祈身边的那个少年，温晨激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也顾不得刚才少年骂她是鸭子的那件事，她总算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连忙紧紧抓住身旁人，怎么都不松开了，“救救我救救我，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少年咧了咧嘴，颇有几分嫌弃得打量了温晨一眼，“这种地方都能被你闯进来，我说什么来着，你真的是个瘟神，专门瘟自己的那种。”他掏出一根棒棒糖含在了嘴里，又道：“走吧，白先生让我带你过去。”
温晨不敢说话，事实上，她已经抖的和筛糠一样了，看见这个熊孩子就像是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哪有不听话的道理。
少年带着她走到了一个摊位前，温晨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穿着一袭红衣容颜美若妖精的男人，以及……他面前桌子上摆放的一堆白骨。
温晨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因为害怕在咯咯的响着。
“我把小瘟神带来了。”少年说。
白祈点点头，“站到我后面来，等我把这些东西卖光了，回去的时候顺便捎上你。”
温晨不敢出声，她很乖的站到白祈身后，抹了一把眼睛上的血，眼观鼻鼻观心的不敢乱动。
“怂什么？你胆子不是向来都很大的吗？连鬼出租都敢上，鬼市都敢闯。”白祈道，忽然伸手捏开了温晨的嘴巴，在女孩子惊恐的目光中往她的嘴巴里塞了一颗药丸。
药丸的味道并不好，又苦又涩还带着一丝莫名的腐臭味道，温晨呕了半天，在少年的一句“这颗药值上万块你敢吐我就敢把你扔进恶鬼堆里”这样的话下，她硬生生的止住自己想吐的冲动，含着眼泪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这是干嘛用的？这是你们强迫我吃的，我是不会交钱的。”
白祈笑出声来，眯起的眼睛很好看，说出的话却完全破坏了温晨眼里的他的形象，“当然是收费的，这里是属于阴灵们的地界，你一个生魂闯进这里，若是被发现了是要被生吞活剥的，这药可以掩盖你的气息，是可以救你命的。”
上万块救条命似乎还是很划算的，但是她还是觉得肉痛。
“今日是十月朝，也就是寒衣节，是凡人给阴灵们祭祀供奉的日子，这天会在冥界与人间打开很多通道，两界重叠，你才会不小心入了鬼门关，闯进了‘鬼市’。”
温晨这次是真的要哭了。
她再也不加班了，给她多少工资她也不加班了，加班两次，两次撞鬼，她欠白祈的钱都没能顶上她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白祈左手摇着一把骨扇，右手捏了一个装满酒的骨盏，样子看起来有几分优雅又有几分滑稽，他悠哉游哉的站在小摊前看着来来往往的阴灵，有人问价，他便顺口答上那么几句。
少年百无聊赖的在旁边摆弄自己的手指头，时不时的瞄温晨那么几眼，直瞅的温晨浑身发毛。
“那个……小弟弟，你总看我干啥？”
“谁是你弟弟！”小正太瞬间炸了毛，“我的年龄都可以当你祖宗了！你叫谁弟弟呢？”
“人，人可以活那么久的吗？”
“老子不是人！是妖！”
温晨下意识的离少年远了一些，悄悄的抓住了白祈的袖子。
男人笑眯眯的回过头，“我也活了几千年了，你猜，我和白虹谁更可怕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