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2/2）

傅如意从床上被震了起来，赶紧让梳妆丫鬟打扮一下自己，开门与季启抱头痛哭。

季启说：“娘……我……我……”

傅如意说：“孩儿莫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季启继续欲言又止：“我……我……”

傅如意痛心疾首：“你……你……”

季启凤眼羸弱，眉间愁绪呼之欲出，送到嘴边的话咀嚼之下又低了下去，一声长叹：“唉……”

傅如意纵使面露哀凄，未曾来得及上脂粉的脸也春华不老，桃李杏红。

娘俩这头兀自哀呼，爷俩那头愁云惨淡。

“你做好决定了？”季真刚退早朝，朝服还来不及换下。

“嗯。”季清说：“想必爹收到过师父的来信吧？”

“进京前你师父给我送了封信，里面只有一样东西。”

“是什么？”

“西岭的虎符。”季真眉头一皱，“货真价实的虎符。”

“你收着就是了。”季清说：“师父既然有手段找到爹的所在，总不会害你。”

“今日朝堂上陛下说，北狄太子是名女子。”季真不在乎把这件事告诉女儿：“为父很是担心。”

“那长慧公主的聪慧可是名传天下，虽是一介女流，计谋手段全然不输男子，更是尤有胜之。”

“慧极必伤。”季清笑道：“太聪明可不是好事。”

“我只担心新君上任，四国的平衡会不复存在。”季真认真说道：“现在四国的皇帝都已年老，只是盼着稳中求进，怕只怕年轻人血气方刚，打破以往的陈规，届时天下大乱，受苦的还是百姓。”

季清不似季启，季启随了傅如意年轻时跳脱天真，季清则随了季真的沉稳机敏，都说女像父，也不是没有道理。

季清只是略微沉吟，淡淡道：“大昭有父亲，自然无忧，还有女儿，也不是好相与的，他们若真想试探下我们季家的锋芒，女儿可是第一个不允。”

季真欣慰点头：“你长大了。”

隔间传来一阵哭喊声，再传入前院，直到门前。

傅如意娘俩携伴而来，身边的下人丫鬟不时递上帕子茶水，一抽一抽，哭得累了，嗓子冒烟了，再喝上一口，继续哭。

季真：“……”

季清在傅如意眼底看到了一种名为狂热的情绪。

傅如意坐下，丫鬟捏肩捶腰，她则是拍了拍酸涩不已的脸蛋道：“许久没哭得这么厉害，倒还有点生涩了。”

季启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也道：“哭得这么狠，明眼人不知道，还以为家里奔丧似的。”

季真喝了口热茶，“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季启闭嘴。

“唉，清儿，你和你爹商量得怎么样了？”傅如意没理季启，转而问道。

“爹同意了。”季清说：“女儿不孝，刚回家就不能仔细侍奉母亲。”

“无碍无碍，忠君之事娘还有拦着的道理？”傅如意说道：“只是可怜你刚下山，还没好好享过福，就得进宫去和那些妃子勾心斗角。”

季清道：“女官身份摆在那，接触嫔妃是常有的事。”

傅如意道：“只是可惜我不能年轻十岁，不能去做那女官之首，埋没了我这么好的才华。”

傅如意是前丞相的女儿，年轻时与那些世家小姐的兴趣格外不同，爱好唱戏。这演起戏来被誉为连神佛都要退避的，时常感叹自己这一身本领，就这么被埋没在了一个只知道行军打仗的榆木疙瘩上。

季真晓得傅如意的本领，若她去做了女官，后宫上下得永无宁日了。

季启一时半刻也蹲不住，出了永安君府，直奔琼花楼。

昨日花魁选拔完毕，余温尚存，热闹得紧。

他一下子就碰到了老熟人，三个月后，啊不，还有两个月就要远走边疆的刘小世子。

刘珺之挺不服的，他是纨绔怎么了？他纨绔得有理想有追求，纨绔这职业，一般人是干不好的，但他哪是一般人？

他是刘珺之，他爹是丞相！好吧，正是他爹求圣上下的旨，各种心酸不为外人道也。

一开始安分了一个月，现在又坐不住了，本来昨日季清妹妹回家她也想去凑热闹的，还被老爷子禁了足。

更关键的是，他连红姑娘一面都没见到。

正想着，席间抬头撞上了季启的脑袋，还裹着厚厚一层纱布。

刘珺之此时认输了，“还是阿启你比我敬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