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2/2）

顾慎终皱了皱眉:太夫人出行，不算机密的事，但法寿寺也当算警戒着的，一个陌生的人，是如何近了众人簇拥着的太夫人身旁

顾老夫人看着沉默的孙儿，眼中闪过温和:“追远呐，你如今已经二十二了，你父在你这个年纪早有了你大哥大郎了，”

“凭着你的身份在王朝也难数几个比你尊贵的，如果不是如今身在苦寒边城，挑不出几个出众的人才，你的一妻二侧怎么还会空着。”

“老身看得出来，这苏五是冲着你来的，论才貌也配得上一个妾位。若识趣，你也就收着。”

“哼，也不用太上心，打量人看不出来呢，也不过是俗流女子而己。”

顾老夫人说到最后竟有些轻鄙:“眼中无父无母的东西。”

尽管老夫人一会一个意思，对苏五姑娘态度也似喜似厌。

顾慎终也不多说什么，只统统应下便是。

待顾老夫人睡下，顾慎终才离了别院。

还未出府邸，便迎面撞见了刚才还在谈论的对象。

顾慎终眸子沉沉，辨不清喜怒神色。

苏允霏却微微一笑，清清雅雅地道了声万福，抬起头来正视着顾慎终，目若横波，眼含秋水:“少将军，我有一计可富望丰，可安北疆，可问天下……”

顾慎终听到最后，抬起手止住话题，

然后低头微敛黯黯的眼眸，又终于抬头认认真真看了苏允霏一眼，看完便是一阵突然的朗笑，也不表示什么，转身快步向书房方向疾走。

苏允霏被笑得有点慌，也有些无措，却听见一声低沉有力的话语，

“跟上。”

便连忙迈着碎步匆匆跟了上去。

此时的西都殿中，明启帝仍握着那一卷《老子》，神情专注，恍若乐陶陶于其间；

此时的官衙之内，有人面目肃然整理卷宗；

此时的军营内部，有人集结整合似有动作；

此时的流亡途中有人精疲力竭;此时的某姓官邸有人咬牙切齿。

却好似无人觉察到:

国有妖孽，世将动乱。

又或是风云出我辈，化龙看今朝

只此时的玉陵春风中，元璧正悠然自在，从容闲适，迎风立于城墙之上，双手负于身后，声如碎玉裂帛般轻脆地朗声念道: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

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澹兮其若海,飂兮若无止。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似鄙。”

这是《道德经》第二十章的句子。如今突兀念出，众人皆是面露茫然色。

“吾思虽昏昏，但吾心昭昭。”

元璧却莞尔，然后吩咐身侧的江氏姐弟:

“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