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2)
他从醒来就一直担心自己的母亲和兄长,又怕说多了惹出麻烦,昨晚顾秉钺说会尽力照顾自己,想来必定会帮着自己回到自家母亲兄长身边,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越早出去找人要紧。
顾秉钺听了也没多大反应,淡淡地吃了几口菜才说:“我先看看,有消息了会告诉你,你先安心在这里住下。”
也没管身旁人焦急的模样,将碗里的粥喝完就走了。
出了门就给跟在身后的阿福塞了一点银子,吩咐道:“你去馨兰阁说一声,我下午放学了回过去找启芳姑娘喝酒,别让人截了道。”
阿福应了一声,将箱笼递给顾秉钺,小跑着从小道下山去了。
今日早上又是温老讲课,顾秉钺行了礼进去,发现告假几日的六皇子齐瑀回来青山上学了,经过对方时点头致意,在后隔着几个位子坐下,打开箱笼拿出笔墨和书本,准备听课。
一整日下来,平时围着六皇子转的学生少了,顾秉钺得以安静地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又被杜飞弘坐过来一下子撞醒了。
“秉钺,我昨日里回去得了个好玩意,我带过来了给你瞧瞧。”杜飞弘说话轻悄悄地,还左右提防看一眼,才伸手进怀里掏出书的一角,“这可是新出的话本,回去在被窝里看,看完记得还我。”
不用说也能猜得着那是本啥玩意,顾秉钺把杜飞弘伸出的手按回去,没多大意思道:“不了,杜少自己留着,秉钺消不起。”
他这么一说,杜飞弘更加得意了,说:“让你跟着我去猎场打拳不去,狩猎不去,就晓得喝酒看书,这**子经不起了吧。”说着,还要特意挺胸捶两拳。
顾秉钺被他吵得耳朵疼,抱拳求饶:“下次就去,下次一定去。”
杜飞弘一听,高兴地一拳锤在顾秉钺肩上,把人弄了个趔趄,赶紧扶好,说:“你瞧瞧你这身子骨,说好了啊,我回去就给你找把好一点的弓来。”
下午是吴院士讲明经,吴院士为人严肃,杜飞弘最怕的就是院士动不动就罚抄和打板子,说完就吴院士夹着讲经进来,立马站直了回座位,不再挤在顾秉钺身旁唠叨了。
因着吴院士才学高斗,人人敬仰,他的课堂一派祥和安静,连辩论都是以礼相待,谁都不敢夹枪带炮地嘲讽对方站得是哪位皇子的队伍,就怕院士将他内外说穿一番,难在书院做人。
顾秉钺得以好好地听了一会儿课,又神清气爽地睡了一会儿,这才赶在太阳下山之前,进了馨兰阁。
启芳姑娘早早地就在房间里备了酒菜,见顾秉钺来了,便不再抚琴,起身给对方倒了杯酒:“顾大少来得巧,今日我远在蜀中的亲戚送了一些酒过来,和京城里的不同,入口醇香,后劲十足,您尝尝。”
桌上备着喝酒的小菜,顾秉钺先夹了口菜垫垫,才喝了启芳姑娘递过来的酒:“找你帮个忙,我得有个好脾胃在先,其次,还要有个好酒量。”
这话引得启芳姑娘遮着半边脸笑得不能自已,半响才从袖兜里拿出一封信,道:“我这生意都靠唱曲卖酒水营生,顾大少不喜听曲儿,我这儿就只赚酒水的钱了。”
顾秉钺拆开信件,啧啧叹息:“我还以为自个儿怎么着也能称得上启芳姑娘的半个知己了,哪晓得原来就是个钱串子,听来,这酒都要伤心了。”
半是叹息地喝着酒,半是皱眉地看信,坐在他对面的启芳姑娘也不再说话,兀自拿了放在一旁的琵琶弹唱:“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曲调悠扬,清丽动人,隔窗有人闻声赞叹,却不知坐在弹唱人对面的顾秉钺眉头紧皱,半分欣赏的心思都没了。
这信是远去西南流放的闵承业在沿路的驿站留下的,途中心酸不必说,离了皇城脚下,没了官名傍身,人命不值钱。闵家主母梅又涵因此遭伤神体弱,刚到蜀中就病了一场,好在启芳姑娘派人送去的银两及时,在随行的官军通融之下,肯停在驿站多逗留几日养病。
对此,顾秉钺起身对着启芳姑娘躬身行了大礼:“启芳这般相助,来日承业回来,必会重谢。秉钺代承业敬谢姑娘大义。”
“顾大少言重了,”启芳忙将顾秉钺扶起,叹道:“我家道败落时,能得您和闵公子相助,才不被贼人侮辱了去,滴水之恩都得当涌泉相报,我命都是您两救得,能帮得上恩公的小事,自然要做。”
启芳低头苦笑,又给顾秉钺杯中斟满酒:“知道他平安,也就好了。”
道不尽心事,顾秉钺将手中的信烧了,又喝了几杯,才起身唤了小厮阿福一同回顾宅。
今日酒喝得不多,可酒水不同,顾秉钺刚进听风阁就带着一股酒香飘来,还带着甜腻的脂粉香,等在院里的林嬷嬷一闻便叹气,撵了阿福下去,一边帮顾秉钺收拾衣物一边劝导:“少爷既然在屋里收了人,何苦又去外头寻乐?”
顾秉钺像是听劝似的点头,刚进屋就听见林嬷嬷在身后训斥:“你还坐在那干什么?没看见少爷回来了?跟个木头似的。”
顺着话头看去,只见闵君寒扁着嘴巴站起来,眼圈都红了。也不知受了些什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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