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2）

杏寿郎愣了愣，忽然握住了我伸出的那只手，露出了一个傻气十足的笑容。

“谢谢，紫藤小姐的温柔我明白了呢。”

我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错觉，不，不止，非但打在了棉花上还打歪了。

“明白个鬼啊，有本事先养伤啊！鬼杀队没活人了吗？”我甩手，气得我想走人，但却见他的笑容从傻气到苦涩，我才忽然意识到我不了解鬼杀队的地方还很多，不了解他的地方也很多。

杏寿郎傻呆呆的看了我一会儿，半天只憋出来一个更让我抓狂问题：“你生气了吗？抱歉……”

“抱歉个鬼啊！”

我可能是离死不远了，而且是以其他鬼所办不到的奇特姿态诡异死去——被人类活活气疯而死。

“算了……”我很快冷静下来，赶在他说话前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其实我也不是想跟炼狱先生生气，只是我无法想象这么拼命的做法，毕竟人类是会被生老病死所苦、生离死别所困的生物。”

“紫藤小姐有失去过哪位十分重要的人吗？”杏寿郎沉默了一小会儿后忽然问道，问题角度刁钻得我不知所措。

“虽然我想回答你说：父母兄长，但是我已经不记得他们了，应该是小时候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让我不愿意再回忆。但是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其他可牵挂的人了，我没有失去过。”

“这样啊……”杏寿郎笑了笑，随后神情严肃了许多。“但是鬼杀队的大部分人，都因为鬼的原因失去过那样的人，从父母兄弟到挚友恋人，大部分的人都失去过。我们之所以都拼命，就是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人们。”

“你也被鬼夺去了重要的人吗？”我忽然有点警觉和心慌。

恨意会蒙蔽人的双眼让人判断失误，被鬼中伤过的人类痛恨鬼，他们会比常人更有敌意、更不能接受鬼。

但我是鬼。

“其实我也没有。”然而杏寿郎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母亲说过，强者应该用力量去保护弱者。不可能我的同伴在和鬼拼命，而我却因为一点伤势放弃保护弱者。在防止鬼继续侵害人类这点上，大家都是志同道合。”

如果有鬼不曾害人呢？

我没有问出声，但心里大概知道答案。烧死溺死，砍头毒刺，我活了四百多岁，得到的答案够多了。

“那么，我也只有祝你武运昌隆的份了。”不可否认我的心有所放软，这是我第二次主动接触他了，虽然只是握手。“不过，我还有其他想说，希望你保重自己——人类的生命只有一次，短短数十载春秋，还要除去年幼无知时和老弱多病时，只余下一点白驯过隙的好时光，请务必珍惜。”

“我发现紫藤小姐很有意思。”杏寿郎听归听了，但显然没听进去，因为他重点都抓错了。“没想到你会用这么像老奶奶的语气说这种高僧讲的话啊。”

“是，现在开始叫我紫藤奶奶，你这年少轻狂的蠢货！”

我一通发狂把杏寿郎赶跑了，奶奶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就这样吧。

可能我的确是老，虽然以人类身份死掉的时候起，我就一直是十五岁再也不能成长了。但是这四百年来走走停停，不断和人相遇相识又不断遗忘他们，也不完全是虚度的——至少人生苦短这点我深有感触，每个人的幸福时光都没几年。

杏寿郎应该也不会例外，只要还是人类就无法摆脱。

我心烦意乱的等到晚上，发现鬼杀队并没有支援来。他们放出去的乌鸦虽然回来了，但是很显然：鬼杀队的确没有其他能出动的战力了。

还真被我说中了，怪不得杏寿郎被我训了以后会苦笑。

“就这样吧，至少知道了要斩杀的鬼只有一只，面对其他鬼时防守就可以了。”鬼杀队士们倒是没绝望，相反的还互相打起了气。

看得我都不忍心告诉他们，真鬼的数量比昨夜只增不少。

“我们不能再误伤任何人了，我会和义勇合力击杀十二鬼月，大家好好防守可不要死了。”

其实我有个更好的提案，由我出手以毒攻毒，用血鬼术来克制。但是我不敢说，我怕这些被鬼伤害过的人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