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兄弟,一口闷(2/2)
不过,在无伤大雅的小事上,祝合向来不喜深究,便也不再揣摩,伸手接过付修递上来的玉牌。
祝合拿过玉牌一看,眉头微微皱起。
冰凉的玉牌上,刻着一个“辞”字。
付修见祝合接过玉牌,立马抱拳道:“在下姓付名辞,字修。虚活二十二载,今日得与祝将军义结金兰,实乃三生有幸。”
“……”祝合被付修这一出弄得愣了神。他何时说要与这人义结金兰的?
祝合晃了晃手中的玉牌,“付大人,你好像弄错了,你把你的玉牌给我了。”
付修见祝合并没有拒绝他说的义结金兰,心里高兴,脸上满是喜色,“既为兄弟,互相交换玉牌,乃人之常情。”
“……”他何时要与他称兄道弟了?祝合并不觉得自己性格足够亲厚,更不相信有人见了他第一面,便想与他做兄弟。
因此,付修突然跑来与他称兄道弟,祝合心上还是有些防备的。
眼下,未见付修有什么出格的举动,那便安静看这状元郎准备演一出什么戏了。
“祝某姓祝,名烈,字合。虚长你四岁。”祝合配合地报上自己的名姓。
“我知道。”付修眼睛里都是笑意,嘴角一直向上咧着。
祝合不知付修原是如此亲近喜笑。与昨日在浣花街所见的无赖,简直判若两人。想起昨日的窘迫,一向不苟言笑的他,此刻突起戏耍之意。
此时的听雨轩,塘中荷花半醒未开,晚风拂过,身姿摇曳,甚是喜人。
“听闻付大人文武双修,文采更是卓群。此情此景,一直未得讨教几句诗词,心里略是有些遗憾。”
“祝兄有何指教?”付修见祝合对他有所求,跃跃欲试着,准备应承。
古人云,第一印象很是重要的。
付修身份特殊,祝合也没真打算如何地为难他,“你看,这方荷塘,长势甚是喜人。此情此景,付大人可有雅兴作诗作词?”
“嗯……”听得祝合的要求,付修托着下巴略略沉思,正想附庸风雅一番,“咕”的一串声音,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古人的第一印象啊。付修欲哭无泪。
付修尴尬一笑,委屈道:“祝兄,我好像饿了。”
“那,便吃饭吧。”祝合有些想笑,但他冷面惯了,也未露一二喜色。
两人左右分坐,不再多言,拿过筷子便各自吃上了。
付修吃饭的速度极快,不消片刻,便将眼前的清炒藕片扫去了好些。
祝合军旅多年,自觉吃饭速度还可以,此刻,竟有些自愧不如。这人,是经常吃不饱肚子吗?吃饭这般赶。看这人言行举止,也不像会整日为衣食奔波之辈。
心里虽然泛着嘀咕,祝合还是习惯性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将自己眼前的几个盘子往付修手边推了些,“那你多吃些。”
付修夹菜的筷子微微一滞,似是想起什么开心的事情,抬眼对祝合笑道:“谢谢祝兄招待。”复埋头继续吃食。
祝合看着眼前这低头忙于吃食的付修,不觉再度出神,心里不断犯嘀咕。此人真是朝堂上那个长袖善舞的状元郎吗?
眼见着桌上的菜食快要空盘见底,祝合随口问了一句:“可要小酒?”
“不用不用,祝兄,我不会喝酒的。”付修一边夹菜心下一边感慨,有生之年复得挚交,实乃三生之幸。当初赴京之举,实乃上天给的恩赐。
嗯?祝合眉头一动,不确定地问道“你不会喝酒?”
“不会啊。”付修心思单纯地回道,继续埋头吃菜。
祝合手撑着下巴,眼珠子咕噜一转,又起戏耍之心。
祝合沉吟道:“按大京的民风,结交拜把,必是要以酒祭天地,以表忠诚。若坏了规矩,恐日后有变……”
“这样的吗?”付修一脸担忧地看向祝合。他是真的怕再起变故。但,他真的不会喝酒。面有菜色地对祝合道:“祝兄,可以以茶代酒吗?”
“啊……若付大人为难,那便算了吧。”祝合不露喜怒,面露遗憾,自己斟上一杯,“凄凉”地小酌着。
“不行!”付修咬牙道,“既是祝兄所邀,小弟我必是却之不恭。我喝!”
祝合难得轻笑一声,“付大人当真爽快!来人,两坛小花雕。”
祝合亲自给付修满上一杯。
付修接过酒杯,和祝合的碰了一下,一脸赴死的表情,“祝兄,我先干了!”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祝合也很配合地干了。
只是……祝合刚给付修续上,便觉对面的人有些异样。
付修正低着头,盯着眼前的酒杯,一动不动。
这便不行了?祝合将信将疑地凑过去,轻唤一声:“付大人?”
对面的付修纹丝不动。
这人,难道是一杯倒?这人还真老实,说不会喝酒便是真的不会喝,不带半分谦虚的。
看着桌上吃得七七八八差不多的晚饭,祝合想着就此作罢。伸手便要收走付修手边的酒杯。
怎知刚碰到杯子,便被付修捏住了手腕。
祝合皱眉。他一直觉着付修除了长得高些,身体却是消瘦的。怎知这厮手下力气这么大,捏得祝合不算纤细的手腕直发麻。
祝合挣扎着抽出手来。
付修不再纠缠,拿过盛满酒的杯子,一饮而尽。
这人……
祝合突然来了精神。在杯中斟满酒,递到付修面前。
付修低头看了眼眼前的杯子,再次一饮而尽。
祝合脸上再次浮上笑意,将之前备着的两坛酒都给付修伺候上了。
空活二十余载,漠然如祝合,平生第一次,产生一种捉弄人的快感。
当然,祝合的快感,并不怎么长……
祝合将醉成一滩烂泥的付修扒上肩头,准备将人送回府。可那人及其不配合,身体直往地上坠。祝合无奈,只得两手穿过付修腋下,将人勾在怀中。
付修歪着头,缩在祝合脖颈间,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祝合耳后的皮肤。祝合被折腾得浑身鸡皮疙瘩,只能咬牙勉强推开付修的脑袋。
付修身量要比祝合高些,且这人,真的重得想让祝合扔地上。
结果,祝合一个趔趄不站稳,两人双双倒地。祝合被一个大活人砸下来压着,磕了脑袋不说,嘴巴好像也被付修的牙齿磕破了。
祝合怨念地瞪了眼已经不知天地的付修,将他不甚安分的脑袋往旁边推了把,舔了舔被磕破的嘴唇。祝合皱着眉,抬要黑下来的天,面无表情。
有道是: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也是他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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