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探花(2/2)
顾探花手中正拿着未点燃的香,见着跑上来的两人,也没施舍出多余的表情,只随便睨了眼,转头将手中的香点燃,插入香炉之中。
“你!”宣侯虽然一脸凶相,结果顾探花一个眼神递过去,出口的话便怂成单音。
“既已回来,烧完纸再出去吧。”顾探花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清冷而没有一丝人气。
“我哥他回来了。可以不用你守灵了。”李乾像是为了壮胆一般,将一旁的少师向身边扯了扯,大着声音道。
“我不可能守灵的。”少师挣开李乾的手,声音也是冷冰冰的,“我能进这扇门,已是仁至义尽。”
“烧完纸再走吧。”依旧是冰凉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少师已经转身欲走,听到顾探花的声音,微微一顿,转过身来,语气中带着嘲笑,又像是自嘲,“你倒是活得够久。”
当年那些废妻宠妾什么的,都是假的。那些只是他那让人厌恶的父王讨好男人的筹码。
他那个控制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父王,为了讨好一个男人,不仅休妻,还要退妾。
当年先先皇还在,为了掩人耳目,改立得失不争的梁美人为正。且落得天下笑话。
只是,还有一个天大的笑话,他那个禽兽不如的父王,为了讨好一个男人,竟然心甘情愿地雌伏其身下。每每想起,少师便会恶心得想要自杀。
他为身体里流淌着那个男人的血而感到恶心,他想看到那个男人死。上苍还算有眼,男人的晚年,真是应了“现世报”。
现在,那个男人终于死掉了。再也不用恶心他了。接下来,也只有一件事要做了。
祝合见少师的眼睛有些充血,便上前握住了他的肩膀,轻轻捏了两下。
少师看着祝合,眼中的狂乱渐渐淡去。转身低头拿过一旁的纸钱,点燃扔进火盆。连跪拜礼都未尽,拂袖而走。
“哥!”李乾见少师要走,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松开。
“说过不要喊我哥。”少师挣开手。这只会随时提醒他骨子里淌着恶心的血。
“哥……”李乾声音减弱。
“说话不要跟姑娘似的。”少师狠狠地瞪李乾。
“你这次走了,我就真的没有亲人了。”
“你……”
少师的话还没出口。皇上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手持遗诏的萧自臣。
李匀祁正被公主的和亲之事搅得焦头烂额。
公主只说是无意中弄丢了。究竟丢在谁哪里了呢?
眼看和亲之日将近,公主的那块凤合和氏璧不见了。若是没了玉璧,这和亲之事也无从谈起了。
想起彦王的丧礼还要他过来,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午时之前赶到彦王府。
遗诏是彦王之前便拟好的。旨在宣殉葬之人以及财产的分割。
于是,彦王府的众家眷,纷纷聚到成和殿。瑟瑟然,等着殉葬的名单。
自古帝王将相,入葬之时,皆有殉葬之说。权位越高者,其殉葬者越多,宠妾优先,劣奴次之。
彦王一生无功,但为先先皇的嫡子,其位必不是一般官门大夫可比。
祝合站在大典边上。远远的看着皇权世家的表演。李匀祁此刻正鲜少地冷着一张脸,萧自臣立于身侧,将手中的遗诏递给一侧的花公公。
看着李匀祁,祝合突然走神地想起自己那让人猝不及防的赐婚。他的未婚妻,竟是丞相之女萧澈。
萧丞相在朝二十多年,两朝元老,权倾朝野。皇上眼下想着削祝合兵权,应该怎样都不会将丞相之女许给他吧。
上朝时见过萧丞相几面,也不见他待祝合如何和善。怎的突然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他?难道是……
祝合想起前些日子,萧自臣与他提过他的妹妹。又见他伴君左右,该不会是他请皇上赐婚的吧?
一个丞相之子,一个经过东宫事变的被贬之臣,依旧可以侍君左右……
祝合眉头微蹙,皇上的宠臣,难道不应该是付修吗?看向一旁半天没有说话的付修,没头没尾地问了句:“最近皇上有冷落你吗?”
“嗯?”付修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祝合,“怎么了?”
“没什么。”祝合挨着付修的肩膀,看着前面小声道:“宣诏了。”
“殉葬妃嫔:宜妃;令才人。予厚葬,其九族赐金银,各千两。另,吾妻顾怀,感念伴吾十年,今归汝自由。沉五道百十店铺,良田千亩,均汝名下。清明雨减时,愿归省吾否?”
明明只是一份遗诏。可这遗诏,也如彦王不寻常的一生一般,透着淡淡的不寻常。
祝合感觉有人看着他,转头看去,付修正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眼神。
顾怀站起身,很小的一声,带着一贯的冰冷,还带了些恨,“蠢货。”
领过遗诏,众人悉数退场。
“我这便与皇上说,让他把你这门婚事退掉,可好?”付修并没有看着祝合,看着前方,似乎有些出神。
许是受彦王府压抑的气氛所扰,祝合竟然出离冷静地答应了:“好……”
等祝合意识到不对,付修已经出了成和殿。
祝合看着整个空荡荡的成和殿,蓦然有些唏嘘。
清明雨减时,愿归探吾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