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2）

三点半了。去哪里呢？

学校？这个时间去，早了些。

回家？并不想。

要不找个公园？可是书包呢？刚才回家找医保卡的时候好像扔在客厅地上了。

去哪里呢？做什么呢？

……

他走得极慢，脑子好像生锈了一样转得更慢。

突然一个小孩从旁边冲了过来，直接撞上了秋扬的腿，被瞬间弹开。

“啊！呜呜呜呜呜！”是个小男孩，大概三四岁，一屁股坐在地上，正扯着嗓子嚎叫着。

很吵。

秋扬本能地弯腰准备把小孩扶起来。这时，一个年轻的男人跑了过来，边把小孩拎起来，边不好意思的对秋扬说：“对不起啊对不起，小孩子乱跑撞到你了，没事吧？”

秋扬弯腰到一半，又直起身说：“没事。”

男人抱起小孩又连连说了几句对不起，一边用手揉着小孩的额头，一边说：“宝宝别哭了，没事了啊，我摸一下你就不疼了啊。”絮絮叨叨地走开了。

秋扬盯着男人和小孩的背影，隐约还可以听到男人在对小孩说着什么，小孩紧紧搂着男人的脖颈，哭声越来越小。

秋扬直直地盯着，过了很久，眼睛有些酸胀，他揉揉眼睛，决定还是先回家拿书包。

躺进沙发里，秋扬终于感觉松了口气，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咔咔作响。按照惯例，晚自习应该是英语考试。秋扬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有一个英语笔记，里面收集整理了不少英语作文常用模板，有段时间没看了。放在哪儿了？好像是在书房。

书房的布置很简单，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排书柜，再无其他。徐霞把书桌收拾的很整洁，一看就很久没有人用过了。多年前，秋正良经常会伏在书桌上练字，他的书法很不错，每次写好一幅作品就会得意洋洋地展示给秋扬看，那个时候秋扬还小，看不懂纸上的龙飞凤舞，但是他觉得秋正良泼墨运笔的姿态很是酷炫，从不吝啬对父亲的夸赞，秋正良也对这个捧场的小观众非常满意。后来呢？喝那么多酒，应该会手抖地提不起笔吧？想到这里，秋扬忍不住冷笑。

秋扬在书柜下排的柜子里翻翻找找，印象中他高三的书本笔记和试卷都被徐霞放在这里，看到这堆成一摞摞小山的试卷，秋扬不禁想，齐高还真是可怕……难怪令人闻风丧胆。

翻遍这个柜子，秋扬没有找到。他打开隔壁的柜子，里面居然也堆得满满当当，从柜子里慢慢飘出一股陈旧纸质特有的霉味。

这都是什么？

秋扬抽出最上面的一个本子，本子的角微微卷起，封皮有些凹凸不平，上面浅浅的“语文”两个字，秋扬不记得自己有这个本子。他翻开第一页，动作很轻，应该是很久没有被翻开过，封皮很紧，还有些发硬，翻动的声音很像脚踩在枯叶上，散发出一种命不久矣的气质。

扉页上果然写着主人的名字，秋扬定睛看了半天，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愣了几秒钟，他又往后面翻了翻，很奇怪的感觉，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这个字迹他曾经看过无数遍，陌生的是字迹里满满都是青涩。这应该是一本语文笔记本，里面抄录有秋扬背得滚瓜烂熟的诗词、文言文，也有一些他没见过的内容，不过都标注有很清晰详细的注解和感悟。

秋扬又抽出另外几个本子，有数学、英语、物理等等。内容不尽相同，但是都笔迹工整娟秀、内容有板有眼。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动，对眼前这一堆东西，不知道该怎么理解。

秋扬终于在试卷的夹缝中找到了英语笔记，塞进书包，准备去学校。T恤上的汗早已经干了，他也懒得再换，反正换来换去也就那么几件。刚走到楼下，他收到傅邑的微信。

-酷不酷？

秋扬一时没看懂这句话，盯着屏幕反应了两秒，才发现傅邑换头像了，点开看，是Mini Piggy的小猪，被人强行塞在一个满是水的透明玻璃杯里，原本全黑的衣服变成了黄色香蕉图案。可爱是可爱，只是看上去要窒息。

-完全不。

-你什么时候瞎的？

-滚。

-哼！

-是可爱。

对着这只小猪，秋扬好像没有办法调动除了好笑以外其他的情绪。他边低头对着放大的小猪傻笑，边朝小区门口走去。

“小心！要撞了！”有人喊道。

秋扬猛地刹住脚步，抬头一看，一个大高个瞪着一双电光蓝的运动鞋，靠在小区门口的铁门上，笑嘻嘻地挥舞着手机。

“你要死啊！”秋扬骂道。

“走路看手机，要不是我及时喊住你，你可以直接摔上社会新闻。”

秋扬收起手机，哼了一声说：“被打残废也是可以上社会新闻的。”

傅邑没接茬，而是问：“没事了吧？”

秋扬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傅邑问的是什么，说：“没事了。”他又想，虽然陪读村离这里很近，他之前很少在家门口偶遇傅邑，难道他是刻意来等自己的？他怎么知道自己一定在家？应该是巧合吧。转而又想到下午对傅邑的态度，虽然自己尽力克制焦躁的情绪，但傅邑又不是个傻子，多少还是感觉到了吧？秋扬此时回想，觉得自己的烦躁确实很莫名其妙，把自己的事情迁怒别人，实在是没有道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傅邑好像心情不错，说：“没事就好，一起走吧。”

秋扬嗯了一声，两人并肩走着。没想到傅邑突然一条胳膊搭在秋扬肩上，若无其事地说：“我要离你近点。”

“啊？”

傅邑笑着说：“晚上英语考试，我要沾点学霸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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