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真是啥蔓结啥瓜(1/2)
这样,他就趁机把这些生字跳了过去。
社员们安静了下来,随后张威虎又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文件接着念:“你们谁去了生产队就给谁记工分,而且竭(立)尽(尺)所能,生产队还要给去河坝(贝)子乡的劳力,吃最好的食物(喔)……
“他妈的……狗日的蚊子太多了……滚开!”张威虎叉在腰间的大手又一次挥了起来,在眼前使劲摇摆着假装驱赶蚊子。
“这么冷的天,哪还有蚊子呀?”一个社员拽了拽张有志的衣角小声说。
轻轻触及这段渐行渐远的过去,张有志这一代人都知道生产队是中国社会主义农业经济中的一种组织形式,一直从1958年存在到了1984年。伴随了张有志的童年、少年、青年和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从“老三届”一回来,他就被席卷进了“壮年劳力”和“成分”的洪流里。
张有志的爷爷是个做工的匠人,农忙时雇过邻村一个村民当短工,帮他家里收过麦子,文化大革命开始后,革委会把这事给揪出来了,给他们扣了一个地主的帽子。
在生产队的劳动中凡是脏活、重活、累活和别人不愿意干的活,全都分给了张有志和跟他一样的地主家庭,不光干活,张威虎和革委会动不动还要对张有志他们进行思想教育,改造他们。
走出高中学校园时,张有志连个《毕业证》都没见过。他们就跟一只牛犊一样,刚刚学会站立和行走,就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锁。他们一走出校门,就被汹涌而来的洪流卷裹挟着奔流而去,在文化荒芜的农村的莽莽原野上,读书和学习是多么的苍白,又是多么的矫情甚至滑稽。
自有科举以来,在中国大地上从来就不乏学生,总有一部分人,无论处在什么样的人生境遇里,始终对知识充满好奇和向往,他们把自己的青春全部奉献给了书本,坚信能从知识中能寻求到新生。他们就像被遗落在山间石缝里的种子,在风吹日晒的严酷环境里,硬是顽强地生发出淡黄色的新芽,倔强而又大胆地从石缝里探出头来。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离开学校的时间一天天远去,张有志也一天天长大,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力,那时,常常会有几个公社甚至县与县之间互相支援协作修建水库,张有志把书带到工地,跟做贼一样偷偷地看。
不是每次偷着看书都那么幸运,也有被揪出来的时候。
有一次,张有志正躲在土堆后边看书,生产队队长张威虎把手背在身后,用犍牛一样大的眼睛瞪着他,目光像两把剑向他刺来,满是仇恨和蔑视!那不是一般的仇恨和蔑视,是对敌对阶级的仇恨和蔑视!很快,张威虎古铜色的脸上爬上了黑沉沉的怒气,像暴风雨来临前拧成疙瘩的乌云,一团一团往一起聚集。
张有志低着头正襟站立,他不敢去看那张几乎都要扭曲的脸。这是一个阶级向另一个阶级不得不做出来的姿态,也是示弱和臣服的基本表现。
张威虎用一套一套的“语录”教训着张有志,反问他看书有用吗?上学有用吗?只有修水库才有用,修水库就是学习,不学习咋知道水往低处流?什么学校都比不上劳动这个没有围墙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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