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桐城（二十）（2/2）

虚耗的态度前后转变太快，让冬煦觉得奇怪。

不仅是他，谢止等人也觉得奇怪。

冬煦的一句话，对虚耗能起到这么大的震慑力？

不等冬煦几人开口问，虚耗先自己把老底掏空了，生怕主动交代完了会被秘密处理掉一样，大嚷：“我知道你是凤六定下的命定之人，有资格处理掉我们这些不再有用，也不肯听话的守护兽，但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对生死劫忠心耿耿啊。都是他们，都是烛龙，他逼我出来的。”

说着说着虚耗又哭了起来，比刚才更惨了：“我也想一心一意做个好鬼，洗一洗虚耗的坏名声。都是烛龙干的，我不知道他从哪弄到触发镇压阵的资格的，就是让我无法反抗，只能老老实实，听他的话打开镇压阵。”

话说到这里，关于生死劫镇压阵怎么被打开的，基本有了一个清晰的定论。

当年凤六布下生死劫的时候，确实有留下命定之人才能重新触发镇压阵的规矩。

这个命定之人就是冬煦。

可凤六不知道的是，数万年过去了。

地狱的那群妖魔偷偷给智商充了值。

知道从根本破坏了。

这一招李代桃僵，玩的还挺顺。

如果冬煦他们再耽误下去，回到地面上迎接他们的就不再是人了。

“快走。”冬煦豁然转身往来时走，走了两步忽然停下了，大步流星走到拂灵面前，沉着脸问，“怎么离开这里？”

拂灵笑了下：“终于想起来问我了。”

冬煦沉默。抓出虚耗后，他本来不打算和拂灵多说话。因为先前的大揭秘说话方式，让冬煦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他既不像站在地狱那边的，也不太像站在自己这边的。

有种保持中立，却随时都会偏向某一方的感觉。

和聚魂盏的本质极为相似，亦正亦邪。

没想到，万年过了，纵然吞噬掉凤凰内丹，还是没能让他改掉这一本质。

“冬煦，好心提醒你一句，离凤玄远点。”拂灵说，余光瞥见凤玄嗤笑，满不在意的样子，他摸了下眉，声音愉悦道，“可能你觉得我说的话不可信，但我还是想提醒你，凤玄的话不可信，如果你信了他，怕是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谢你的提醒。”别人好心给提议，不管好坏，他总要先领个人情，先甭管对不对，管不管用。这是掌教最初交给他的处世之道，“我再送你一个东西吧？”

拂灵下意识拒绝道：“不用。”

冬煦抬起的手蹲在半空中，看了他一会说：“等我画出来，你再决定要不要。”

他的手白净好看，指尖凌空画符，挥出一笔笔暗金色灵力，飞快成符。

从暗金色的灵力来看，冬煦体内的凤凰血已经彻底觉醒。

他现在愿意化出原型的话，想来也是只漂亮的小凤凰了。

但这件事对冬煦来说，并不值得人雀跃。

拂灵说的那些过往，他一概没有印象，记忆里也是空白。

可身边人和凤玄当时的反应证实了一切。

他不需要再追问，为什么他没这段记忆，为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来他都像个普通人，没在受刺激的时候，‘哗啦’抖落一地凤凰毛。

这些在既定现实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画下符的最后一笔，这些扰乱心神的思绪再次被冬煦收起来，收手符成，他将暗金色的符推到拂灵的面前。

“安神符。”

拂灵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安神符，半晌说不出话来。

曾几何时，凤六也这么给他送过。

后来的后来，一切都随时间湮灭了。

给他画安神符的男人，也消失在时间轨迹里。

连个念想都没留下。

拂灵笑了，眼含温柔的伸手接住安神符，抬眼，眼中温柔消失了，目光在凤玄等人身上扫过，最终还是回到冬煦身上。

“今天就看在你给我画安神符的份上，我送你们走，下次再来，就没这般走运了。”

拂灵一手捧着安神符，一手抬起临空一点。

地狱昏暗没有尽头的天，忽然就破了。

谢止他们抬头望着裂缝越来越大的天空，中间有一眼睛形状的龙卷风漩涡，朝他们席卷而来。

速度奇快，眨眼就到。

被龙卷风卷走的时候，冬煦偏头看向拂灵。

只见那极美像从不被万物束缚的器灵，双手捧着他画出来的安神符，小心翼翼的。

那神态就像捧住了他仅有的全世界。

冬煦心神微动，这世间怎么说的准谁对不起谁呢？

他们回到盛芜镇的时候，天已黑。

整个镇内安静如斯，方圆百里都听不见一丝声音。

冬煦出来的第一时间抬脚往外走，坤鹏拉都没拉住，连忙跟上去。

“冬煦你干什么？”